印度民众在夜以继日的高温中煎熬

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贾晓静

印度德里的夜晚变得越来越热，人们在午夜的热风中汗流浃背。天亮之后，等待人们的将是又一个难熬的白天。

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，印度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炎热夏天。5月下旬，德里部分地区的温度达到了49.9摄氏度，再次刷新了高温纪录。与以往不同，这一次，热浪并不给人们喘息的机会。当夜幕降临，酷热依旧笼罩大地。

印度科学与环境中心（CSE）5月发布的追踪城市“热压力”的报告显示，德里城区的昼夜温差只有8.5摄氏度，远低于市郊的12.2摄氏度。城市的角落里，人们在一个又一个炎热的夜晚中煎熬。对那些没有空调的家庭来说，这是种痛苦的体验。

“在德里，走出家门就像走进了烤箱。”美国《纽约时报》说，高温威胁下，官员们担心电网不堪重负，城市供水也需要定量配给。

昼夜“接力”的高温里，人们疲惫不堪。如果能选择，人们就不会与日光亲密接触。

人力车夫萨迦尔·曼达尔告诉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，最近几天，他的乘客越来越少，但他还是要顶着烈日拉活儿。

“身体受不了，但我必须坚持。”他说，“我们这样的人习惯了体力劳动，不会抱怨，但这种高温肯定是不正常的。有些事情必须改变。”

机动三轮车司机尼克尔·库玛尔同样在坚持工作。高温拉长了他每天的劳动时间，但不会给他带来更多报酬。“高温在夜间也没有好转，太阳下山后，我仍然在出汗。昨晚下了一点儿雨，但你看，今天有多热！温度丝毫不见下降。”他抱怨道。

《纽约时报》援引最新的气象报告称，“过去12个月是地球上有记录以来最热的”。如果以年为单位计算，过去一年里，人们经历的异常高温天数比上一年多26天。

在印度，高温影响着生活的方方面面。5月以来，印度几个邦的平均气温均超过43摄氏度，有几天的温度甚至突破了50摄氏度。在喜马拉雅地区，数百起森林火灾此起彼伏；在城市里，医院报告的中暑病例大幅上升，拥挤的建筑物中不时传来“电路着火”的警报。德里消防局局长表示，该机构每天接到的火灾报警电话超过200个，达到了近10年来的最高水平。“我们在人力方面捉襟见肘。”这位局长非常无奈。

高温也挑战着印度国家电网和供水的极限。在这个人口众多的国家，大多数人只能分配到有限的资源。

60岁的卡利亚尼·萨哈在印度生活了40年，但从没碰到过如此炎热的夏天。“这里已经停电了两个小时。在白天，这是令人难以忍受的。”她说，停电不时发生，家里的空调几乎成了摆设，她和孩子们只能睡在街上。

萨哈和邻居们每天只有一次机会取水。水很热，需要装进桶里自然冷却一整天才能用。没人会使用刚取来的水，甚至不愿拿它洗澡。她的孙子已经发烧了一个星期，她相信这全是高温惹的祸：“他们还很小，无法应对如此的高温，这不是人类能承受的。”

拉姆·马诺哈尔·洛希亚医院（RML）是德里最大的医疗机构之一。5月下旬，这家医院开设了印度首个“中暑病房”。“中暑病房”负责人阿贾伊·乔汉告诉英国广播公司，他工作13年来从未签署过与中暑相关的死亡证明，最近却一连签了几张。他的病人大多是户外工作者，或是在条件恶劣的小作坊工作的人，他们的共同特点是“长期暴露在高温下”。

在“中暑病房”，陶瓷浴缸、制冰机、冰盒、充气浴缸从日常用品变成了急救用品。“在冰水中浸浴”从放松方式变成了帮病人避免器官衰竭的治疗手段。印度卫生部一名官员透露，今年3月以来，全国各地报告了至少4万例中暑病例，至少有110人因疑似中暑死亡。印度国家疾病控制中心宣布，中暑已成为印度当下最需关注的疾病，死亡率在40%至64%之间，属于“危及生命级”。

英国广播公司称，“中暑病房”的出现凸显了快速变化的气候给人类带来的健康危机；高温对低收入人群的影响尤为突出。

“在德里，生病比生活更容易。”英国广播公司指出，德里绿地稀缺，约三分之一的居民住在不符合标准的拥挤住房中。这座城市有6400个贫民窟，容纳着100多万户家庭。这些家庭缺乏足够的制冷设备，还因为酷暑面临“季节性生计危机”。

在绿色和平组织关于高温如何影响德里街头小贩的新调查中，绝大多数受访者表示，炎热导致了健康问题。最常见的是易怒（73.44%），其次是头痛、脱水、晒伤、疲劳和肌肉痉挛。由于缺乏资金，大多数人无法获得医疗服务。

印度快速洞察中心（CRI）的一项全国性调查显示，高温导致印度各地生产力大幅下降。在接受调查的家庭中，有45%表示，过去一个月里至少有一名家庭成员因高温生病；在受影响的人群中，超过67%的人患病超过5天。

安佳娜·库玛里和丈夫靠做日结工维持生计，她告诉《印度快报》，停电损坏了家里唯一的电扇，她和丈夫都中暑了。她的丈夫下班回家，印度民众在夜以继日的高温中煎熬十分疲惫却无法入睡，接着就出现了呕吐、癫痫、腹泻等症状。在医院，她被告知，丈夫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行走，需要亲属细心护理。

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援引专家分析称，夜间温度升高会导致入睡困难，这会影响身体在夜间的自我修复。非政府组织印度卫生发展中心的一份报告称，炎热的天气里，暴露在户外的人大多患有几种与高温有关的疾病。

“气温每天都在升高。我们生活在开阔的天空下，可是得到了什么资源呢？如果可能的话，居住地附近应该有一些植物，这样，风就会带来新鲜的空气，疲惫也会得到缓解。”一名经营甘蔗摊的小贩告诉绿色和平组织，经过一天的暴晒，他回到家后不想吃饭，只想“伸伸胳膊腿，早点儿睡觉”。

为呼吸到更凉爽的空气，萨迦尔·曼达尔最近一直睡在屋顶上，这么做的效果非常有限。“这几天，我几乎睡不着觉。”

“我们的确有房子栖身，但里面住着很多人。停电时，屋里就会令人窒息。”卡利亚尼·萨哈叹息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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